第8章

这些年，我爸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危险。

医生建议我们尽快做心脏移植手术。

后妈把财政大权握在手里，借着给我爸凑手术费的名义，一次次剥削着家里。

以前我们过得苦，却从不抱怨她的节俭抠门。

因为这是我爸活下来的唯一办法。

可刘春花丧心病狂，居然把所有救命钱都给吞了！

也许我爸察觉过异常，却一直不愿相信，直到血淋淋的真相摆在眼前。

“存款呢？”

我爸小声问。

“老林，你这是不信任我，我可是你同床共枕跟了你十几年啊。”

“刘春花，我问你存款呢？！”

后妈还打算假哭，被我爸扯着嗓子大吼给吓懵了，舌头都跟着打结。

“前，前段时间我妹妹生三胎住院，我，我就先给她用了……”

我爸气得满脸通红，胸膛剧烈起伏，扬手狠狠抽了她一巴掌！

“你敢打我？！”

后妈惊呆了，捂着脸当场发癫。

“林自有，你凭什么打我？我为你生儿育女付出这么多年，你又为我做了什么！”

我爸急促地喘了口粗气，怒吼。

“那钱是干什么用的你不知道吗？刘春花，我要是今天就被送进医院，你是不是就直接提离婚，看着我等死啊！”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开始哭天喊地。

“丧良心啦！杀人啦！林家这是要活活逼死我呀！”

我看得意犹未尽，忍不住给了她最后一击。

“刘姨，逼死人的，从头到尾不都是你吗？”

“当年我妈在理发店被欺辱，是你到处宣扬，说她私会野男人，人尽可夫，最后活活把她逼得喝药自尽了呀。”

“她连丧期都没过，你就迫不及待地爬了我爸的床，日日给他吹枕边风。”

刘春花的表情一寸一寸垮下来，下意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而我爸双眼血红，手臂青筋暴起，可怕的像是头吃人的野兽。

我爸剧烈颤抖着。

嘴里一直骂着刘春花，说她狼心狗肺，说他信错了人。

可我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算是个合格的父亲，起早贪黑地运一车车货料，用微薄的收入支撑起整个家。

他也会照顾妻儿，关心孩子穿衣吃饭。

弟弟死活不肯上学时，他会严厉地教育他，读书是穷人家唯一的出路。

他病了大半辈子，活得很苦。

可就是这样一个老实可怜的男人，却愿意和害死他前妻的女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十几年。

刘春花当年干的那些事，他也能猜出几分，却甘愿活在虚假的幻觉里。

妻子被欺辱的痛苦，只会让他时刻提醒自己是个软弱无能的男人。

可刘春花的陪伴，却让他重新找回了快乐和自信。

这就是我父亲，一个世界上再普通不过的男人。

我再也没有了开口的欲望，直接和他摊牌。

“你可以选一个锒铛入狱的老婆，操持着和她的儿子，但我会跟你断绝父女关系。”

“要么，你就跟刘春花离婚，把弟弟送回她娘家，为我妈守一辈子，这样我们父女还有一丝情谊。”

我爸痛苦地闭上眼，泪水顺着皱纹纵横。

“芸儿啊……你弟弟是咱林家唯一的男娃……”

我轻笑着叹了口气，失望到麻木时，反而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我早该明白，无论发生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这个家，在很久之前就没了我的位置。

不属于自己的，永远也不要去强求。